2012年9月27日 星期四

20120927 雜記:冬



那天我想跳進泳池裡游泳,有個人會跟我打招呼,說走吧一起去圖書館吧晚餐也一起吃吧,你住哪裡呢我住在那裏有點遠嗎不會啊都無所謂了。那天我不再搭公車不再搭捷運不再搭火車只是騎著腳踏車,我踩我踏我向前然後我會第一次摔倒再站起來然後第二次,隱形眼鏡掉在地上了是誰的那些東西是誰的,誰的水灑了灑到哪裡的臺階上蒸發不見了越來越慢因為秋天快到了。快到了也沒有秋天了寒流來了我想圍上那條圍巾但又好像不行。那條我洗得乾乾淨淨包起來藏好的圍巾。這一切是糾結的你跟他是重疊的原來,我們注定是要分開的。
冬天好像快到了,我想今年的秋天就要這麼忽地度過了。每天穿著一件T恤再加件僅有標誌作用的制服還有暖呼呼毛衣去上學是一種幸福的事情,溫度適中的感覺差不多就像睡前的簡訊一樣幸福吧。雖然不一定是快樂而可能是悲傷的消息,但我們終究還是度過啦,沒有毛衣的時候或是穿大衣的時候我們都度過了。又冷又濕的日子正在逼近,考驗鞋子防水能耐的日子也差不多要開始。這時我沒有手機而有人因此獲得安寧是幸福的。是誰的是我的還是你的還是根本不會有人因此感到微小的幸福呢。
冬天到了。
冬天到了。
我大概會手腳冰冷地心臟卻活跳跳地度過吧。

又可以把脖子弄到看不見啦(當然不是鋸掉)。
又要被LC調侃啦。
又想念起去輔導室愛校時緊緊抱著的大米飛。

想念打翻了誰來清理呢。
自己。

一起吸著鉛粉和立可白的氣味度過冬天吧。

『所謂夢和情詩和對不起,都是易碎品。』——鯨向海

2012年9月24日 星期一

〈重疊〉

就讓我們在失望中重疊。

椅子看著燈光看著你看著椅子長出翅膀
言語只能確認椅子的應或是不應

到底十幾年來是說著同樣的謊言
是說著同樣的肯定的否定
是說著細節不斷變換的
不信任的碎碎唸的自以為的
沒意義的有前科的有其他人的
有分數的有威脅的有比髒話更髒的
那同樣的幾句 你的
比髒話更髒的那幾句--「就讓我們在失望中重疊。」

(椅子看著燈光從黃色髒成白色
 門鈴走音到另一個向晚)

十二點過後的電腦不再有你的意義
髒話之後的校服不再有我的意義
放下手套的捕手不再有捕手的意義
而你依舊重複著比髒話更髒的那幾句--
「就讓我們在不再有意義的失望中重疊。」


(反正啊反正
 沒有捕手擁抱的麥田也不會再有麥田的意義)





【碎念】

  寫於2011年下半,算是第一首完成的詩。這首意外地因情緒的翻湧而快速完成的第一首詩,如今看來,卻是平日寫詩時沒有用過的堆疊,寫的時候,腦中也沒有像最近寫詩時,浮現各個詩人寫過的詩句。

  雖為拙作但依舊於此冒出,正大光明地生根發芽。(雖然談論起來,偶爾還是會在自我想像中害羞掩面)
  以此謹記:莫忘源頭,莫忘初衷。


  原著於學校週記,經老師建議後投稿至校內「文學風景」,為105回特優。下方收入校內國文科評審老師對此作之評語。



⊙王怡心老師評語:
  主題有意,椅子的存在亦有作用,是專屬年輕的宣洩內容。但重疊的不應是字詞,而是情境的氛圍使然。

⊙林世奇老師評語:
  表達生命影像的交錯和重疊,出之以句式的複沓和聲音的重疊,頗有意趣。特有的節奏和意象,既能取材於生活,也能避熟取新,表現創意,傳達了詩歌特有的韻律和情味。



2012年9月22日 星期六

20120922 雜記:小球與石子

電腦課時,總會有些細碎時間可以偷閒,我便用這些時光接收那彷彿與考生無關的社會新聞。這次看過一篇寫星座特質的文章後,沮喪了起來。它說你是唯一能讀懂我的。
但,你已經不在了。
之後的體育課上課前,朋友L看我垮著臉,拿起手中的衛生紙佯裝古裝劇中貴妃,在我眼前揮來揮去,唷呵呵地笑著,還將衛生紙從邊角撕開:「你看,有兩張唷呵呵……」我被逗得笑出來,而且笑得開懷,彷彿一切從未發生。
但總有一個人的時刻。回到家呆坐在床,無所躁動,只有腦袋正處處與記憶、愛、情緒等生命組成袒裎相對。
想起那些煎熬,你都默默地陪我度過了。沒有預警,也沒有任何燒焦氣味。記得你是如何以某種愛憐,奮力奔向湖邊,用那雙巨大的手將濕潤的水草捧起,努力不讓水從指縫低落。即使後來,電線終究還是斷裂,手痠了,你拖著步伐回家了,賴以維生的水灑落、蒸發,水草枯萎成一團黑色小球,瑟縮在記憶的邊界,彷彿在說:請不要靠近我,請當我是路邊的石子,請忽略我,但請別將我踢走。
我成全它,認真地將它視為石子,沒有刻意面對,也沒有刻意踩踐,即使它黑色的球型外觀如此起眼,總令我忍不住偷窺。過了些時日,等我習慣不去偷窺,也不再見到黑色小球的身影了。它變成真的石子,不停地出現在生活中的幽微角落──上學的候車亭、公車上的冥思、和同學暢聊的話題、剛寫完的國文或數學考卷、甚至於到輔導室愛校時用力擁抱的超大米飛,都有各類碎石的蹤跡。大部分是溫和的(甚至經過塗鴉的),瞥見時總會微笑的。偶爾身上又多了道莫名的細長傷口,才發現那些刺痛的,其實也還存在,卻不知從何說起。
於是,因為身上總有傷口,我有了隨身攜帶藥品的習慣。一天,朋友C擦傷,我告訴他我有帶藥,他說,這不是你才會做的事情嗎。好像是吧。我僵硬地微笑了一下。
主動想起的剎那,引發了一種停滯,心裡面,有什麼東西被熨平了。
「嘿,你幹嘛發呆啊?傻啦你。」C擦完藥後將小藥盒還給我。
「沒事、沒事。」我接過藥盒,若有似無的應著。
啊。原來一切的躲躲藏藏,都是為了轉過千百個彎、走過無數日常的某天,能在某個奇異瞬間理解:這些石子是自己努力打散的記憶碎片,而黑色小球是濃縮而成的,且自始至終都無法主動踢走的情感。
那是即使努力對一切視而不見,也會進入的命定。
事情過了許久,我已經接受了日常中的小黑球和碎石頭,甚至有時還能和同學互相調侃。如此,也算是種進化。但是,我卻依舊為了來路不明的星座文章片段而神傷,更確切的是,我想起了鯨向海所寫的小小說〈蚊子〉:
你說你夢見一隻蚊子熱烈地親吻你時,你感到疼痛,所以想把他攆走,沒想到你卻不小心殺死了他,你尖叫著:「我就這樣殺死了世界上唯一想要親吻我的!」我仔細聽了,聽清楚了,你說的根本不是什麼蚊子。
我從來就沒有驅趕任何事物,沒有踢石子,也沒有踢球。只是曾經做了場夢,殺死一隻蚊子,然後再用清醒的每一刻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誰踢走誰。
真的,真的。